岁月深处

▇▇ 肖桂枫

流年如鸿，展翼翩然，别说风花雪月有多么的雅致 ，但总觉得，每一个季节都应该有与之相称的景物。就像生命在岁月里穿行，少不得一些精彩瞬间的闪耀，而那些归于永恒的光芒，则是时光的晨暮中刻骨铭心的记忆，隐隐地闪耀在生命里的点点光芒，可以是一个名字、一个约定、一份感激。或者，就像你说的，是那漫长的等待。

老中医说：“这世界有得必有失啊，给了你冰雪聪明的智慧，把你的健康拿走。”原来这个世界一切从诞生那刻起，就不自主的与造物主作了生命的交易，这就叫公平。世事也相似，又有几人曾去爱惜呢？身上插满各种管子，心脏检测仪、尿管、引流管、氧气、留置针。窗外，华灯初上，按照医生的吩咐勉强下床站在地上的我，虚汗淋漓，头晕目眩，不能承受的痛瞬间将我包裹湮灭，大颗的泪砸到紧握的手背上，四溅开来变成了泪花。

手术室的门关上的一刻，你冲到门边对我说：“枫枫，再双修50年，记好，50年啊。” 喜欢上了这样的语言，是滤去了淳朴的直白。你生怕我不明白你的心思，反反复复，复复反反，絮絮叨叨的叮咛，萦绕在耳边。但这温暖竟如此地让人觉得受用，也一次次地让我在设想的情节里，安然地去体味这份幸福和感动。麻醉的疼痛让我昏迷过去，意识在世上消失两个小时的我，就像离魂的倩娘，用灵犀把凄美的传说照亮。你是谁，曾在心里无数次的问过自己，我无由的快乐和痛苦，为何会因你而起，你的微笑带着阳光，你的话语梦一般甜蜜，仿若古老陶灯的微光，漫散在我孑然的夜里。我又是谁，为何让你在轻言中为我落泪，微濛在心的细雨呀，唤起了多少前生的记忆。

我知道，你怕我绝尘而去，所以当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，医生告知我的病情让你决定时，你违背了手术的初衷，放弃了最后的努力。我被送回病房，醒来，痛哭、指责、埋怨你，你给我低沉的安慰：给我一世，我将回报以万年。你说。你经历了太多伤怀的往事，而今竟学会了淡然。你说，所有的辉煌过后将是暗淡，任何的圆满都抵不过漫长的时间，“我只要你好好的。”

在你细心耐心精心的伺候下，包容娇宠我倔强和任性的坏毛病，三天三夜寸步不离的守候在病床边，有求必应，让我顺利的拆除了插在身上的各种管子，气色一天天红润起来，已能下地和你牵手慢慢的走在秋日的微风中，看陌上花开，因你而漫漶着的淡淡情愫，也有了这清新的泥土的芬芳。雁群如约来去，别有风采，生命的精致能守信，是因你恩赐了这如花的岁月。

这生命的际遇，我说不准是缘是劫，但前世与今生的跋涉，却是为了这美丽的相逢。你把漫长的思念写进苍老的容颜，你把低沉的呼唤延展到白发暮年，你的注视依旧温暖。假如你非要给我一个来生，我愿褪去这一身的骄傲，虔诚的坐在来世的门槛，让殷殷的守望绾紧那美妙时光的永驻。别问结果，单是等待这个名字，就让人充满了神秘的幸福和莫名的悸动。

余生，我愿和你温婉的静守着一份默契，就像这被文字记录着的时光，永远镌刻着属于我们最温纯的向往和美丽。在有限的岁月里，我愿和你牵手穿越生命的晨雾，让漫漫红尘解读我对你无以言说的依恋。鸿雁，鸿雁，我轻轻地唤出你的名字，每一次都是不一样的音符。我把焦灼写成感激，等你，在岁月的深处。

[核稿：周文波  责编：刘家琨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