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小石头天地大

■   ■  李生钰

我喜欢石头，已有好些年。闲时散步，江边走走，或旅途过往，偶尔会拾回几枚小石头。都是寻常的石头，小的如豆，大的也不过如新生的小土豆，可以安稳的握在掌心。圆润，光滑，其色泽各异，有的绘有几何线条，有的呈有各式图案，有的像什么是什么，或写满文字与花朵，似山水江海，玄妙而奇异。实为天地代言，得宇宙之精华。真是世界不缺少美，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。我拾回的石头，把他带回家，洗净或放在案头，或置于厅厨的台上是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，一段曾经的邂逅；读书眼花时随心把玩，也平生出几多况味。或放于盆中盛上水，就是一种艺术的集合体。相识已多年，相看两不厌，相看两不言，每次相逢亦如初见：面对石头，我心暖花开。古人语“石不言，最可人”的体会有佳。

我对石头充满敬畏，敬畏他的古老博大，敬畏他的沉默与坚定，即是一颗豆大的小石子，充满天地之灵性，地可老天可荒，沧海亦成桑田，而石头却永存。它们与这个星球一同诞生，或者来自更为遥远的星球，比我们居住的星球更古老，握一枚石头在手，就如握住了天地的心，握住了时间的奥秘，握住了天黄地老的光阴。而我之微弱而渺小，相接浩瀚与亘古，平静，柔和，深长，更有厚重与沉稳，力量与坚强。天地之源泉，经我手至我心。内化为德性与灵感，和善与达观。其人那能如石，它经淘淘江海而多为玉润，历万古经年愈为年轻！我们且不需要用艺术的眼光去评判它，只要用心就足够了！一枚石头在手，唤醒我们看清自己的贪嗔与贫乏，无知与浅陋。所以自古以来人们对石头充满敬畏，米佛拜石，刻石为佛，敬石若神。这其实是人对石头深刻的内涵的理解而为之，为石头对人类的贡献而敬仰。

“人无疵，不可与交，以其无真气也；人无癖，不可与交，以其无深情也。”一枚石头，沐浴身心时时可为，所以我的衣袋里总揣着一二粒小石头，用体温润着它，而它更温美于我，行走于旷野，天真如初生，与天地浑然呼应；行走于繁华热闹的世井、手中的小石清凉安静，不被五色迷眼，不为五声挠心，何等的安闲自在啊。

一天，我五岁的小孙子在小区里玩，捡了一枚小石头，笑眯眯的放在我手上，顽皮的说：“爷爷，这是你的宝贝。”真是，孙子也学会了幽默。从那以后，他经常捡石送我。每当孙子满周岁我都要选一枚石头留作纪念。一岁时，用一枚石头印上小脚丫让他爸妈收藏。旨在他们长大后能与石头对话悟道，用精彩人生演绎那些精美的传说。

我热爱石头、韵其精神，品其天成、赏其文化。瑰丽天合之作，何能藏己一室，天然大美至宝，何能一人拥有。我仅是大自然的搬运工，并不能拥有它，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是自然的法则，池魚羡旧渊，倦鸟归林栖，何常不可。肉身之人何能如永供，小小的石头，昊大的天地，我热爱石头，偶然入胜，心生欢喜，与它能在人生这个时段里相遇，相知相悉已足矣，高山仰止胜如良师，寒来暑往成之益友。石者书，石者师，石者友，敬畏之心当永存！与石为友是我之幸运，生之妙玩，应依恋不贪，两下相安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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